【剑三鬼故事】师兄
*被吞重发。
*本故事纯属虚构，和前两篇同背景设定，都是玩家主角鬼故事。
*全文1w3左右。
01
我和我师兄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饥肠辘辘，于是我掏出手机，拿出之前秒杀的套餐券，一人来了一份汉堡薯条。食物端上桌子的时候我们埋头开吃，一时间没人说话。
师兄可能是太饿了，我听他“嘶”的一声，抬头看过去他呲牙咧嘴，把舌头咬破了。
他最近很忙，有的时候来不及吃饭。可要说是为什么，那应该就是为我们师父的事情奔波。
我们几个玩的都是剑网三，我和师兄玩的都是明教，我师父是个万花。师父还有其他几个徒弟，可最终还在玩游戏的就剩我和师兄两个人。
我师父有个特点，就是每次上线都要给我和师兄刷清新。
美其名曰驱邪。
我搞不懂师父的操作，师兄也是。不过他倒很乐得师父去刷清新，因为劫镖的时候多个buff很爽。
日子一天天过，后来我A了两个月搞毕设，对游戏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回来之后就发现开了新等级。
然而我师父也失踪了。
是失踪而不是AFK。
等我搞完毕设，再次上线的时候，收到的第一条信息是师兄的密聊，他问我：师父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我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打字：没有，怎么了？
师兄：我联系不到他。
师兄：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如你试试？
我：行，你等会。
自然是失败的，我和师兄一样，没能再联系到师父。
我认识师父几年，各种联络方式都有，但是我找不到他。说句俗套的话，他就像消失了似的，电话打不通，社交账号没再亮起来过，主页一直没有更新了。
那天晚上我沉下心想了想，游戏里这种情况其实挺常见的，说不定哪天身边的人一声不吭AFK了。本来在社交网络上，人与人的关系苍白得像张纸，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碎掉。如果师父家里有事，没联系我们的话也是正常的。
我心想，师父他想联系我们的时候自然会联系。
我同师兄的分歧是，他认为师父在现实里失踪了，而我认为那家伙只是现实太忙没空理我们。我本以为事情暂且搁置，但没想到我师兄是个行动派，他着手开始找起师父来。他信心满满，以为能发现些线索，可惜一无所获。他告诉我说事情不大正常，我敷衍地回应他说是不大正常。然后师兄在电脑那端苦口婆心道：“你也一起来帮我找吧。”
我说：“好好好。”
但很快地便反应过来，“啊？师兄你说什么？”
师兄说：“和我一起找师父，怎么了？”
我说：“师兄你真的要去找他？”我想再确认一遍。
师兄说：“那还有假？”
我说：“你可想好了……”
师兄说：“怎么，你不想去？”
我说：“我不想去，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他最近忙没空理我们。”
我们的聊天到此结束，师兄他一个人去找师父了。
我们再次联系已经是一周后了，师兄首先联系的我，那是个早上，我刚把报纸从门口信箱里拿出来，就接到了师兄的电话。从电话这段我能够感觉对面似乎很嘈杂，还有滋滋的电流声，信号不太好。
他对我讲，师父这个人，确确实实是失踪了。
我问他现在究竟在哪？
他回答我说在A市，接着他问我，“你愿意来A市一趟吗？”
我刚想回答愿意，就见有东西从报纸里掉出来，是一个信封，上面盖着邮戳，收件人写着我的名字。我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摸了摸发觉信封里面的东西很薄，打开一看只有一张纸。
上面只有潦草的一行字，是师父的字迹：
无论你师兄说什么，别去找他！
02
无论你师兄说什么，别去找他！
我在心里又读了一遍。
师父给我寄过几次零食，所以我认得他的字迹。信封没什么磨损，看邮戳也是从A市发出的，时间是一周以前。
而后我就明白了，师父不想我去见师兄，其中更本质的原因，我认为是他不想与师兄再有更深的联系。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一方断了联系，另外一方也没必要深究。
我没说话，师兄在电话那端催促我快点做决断。我叹了口气，打算摊开了说。
“师兄。”我清了清嗓子，“你说有没有可能，师父他不想见你？”
师兄很惊讶，但很快，他似乎抓住了某些东西，“怎么，他联系你了？”
“当然没有。”我说道，没错，我说谎了。
“真的？”他似乎是不相信。
“真的。”
之后他没再问我，我也没管他。接下来的一周里，师兄偶尔会跟我发他的动态，说自己去了哪，找了谁，得到了什么消息云云。
我照旧适应新开的等级，在游戏里做做日常打打架。日子过得和以前一样，但是我A回来以后，发现好友列表里约好开新赛季一起玩的朋友一直没上线，甚至角色右下角带着小信封。这不像他，他明明是个说到做到的家伙。他在游戏里玩的是个霸刀，别人都叫他四刀，是个休闲党。我们现实里认识，我本想联系他，就打了个电话去问问，但号码拨出去后无人接听。
他不在。
我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可惜全数石沉大海。
一点儿回响都没有。
师兄最近也没有上线，我学校忙完了，时间比较充裕，最近都是泡在游戏里，为了搞装备，我在努力刷战阶，整天在游戏里打战场，战场成就都快刷出来了。
说实在的，我有点想知道师父和师兄最近过得怎么样。但是师父我是联系不上了，他给我发的信上只写明了是从A市发出的，寄件人的地址栏也写得模棱两可。
或许是不想让我发现他在哪，也或许是不想我师兄发现他在哪。最后我只在游戏和QQ上面给他留言，希望这家伙能看得见。
而隔了一周，我刚换上两件新装备的时候，师兄来联系我了，他告诉我说，找到与师父有关的一点消息。
我心想，你怎么找到的？连我都找不到。
师兄直接在QQ上给我发了一个视频链接。
我敲了个“？”回给他。
他让我快点打开，我满脑子都是问号。我将信将疑，毕竟网络骗术多，万一师兄被人盗号了呢？其实我不太想点开它。不过在师兄的催促下，我还是把它打开了。
师兄告诉我说，视频是在网吧录的，他现在待的是A市的一间网吧。
我在视频里，看见了师父的万花号，它在线上。
我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游戏界面，好友列表里在线人数是零，师父的万花号根本不在线。
我问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录的。
他回复我说，就刚才。
师父的万花号停在成都交易行的门口。旁边零散的站着几个玩家。我看个看帮会和名字，随后也把角色停在成都交易行门口。仔细看了看，有几个玩家是和视频里同名的……这就证明了师兄没有说谎。
我继续问他：那现在呢？师父下线了？
师兄：没有，他还在成都交易行门口，但是不回复我说的话。
我：你不觉得自己像个STK吗？
但刚打完字我就反应过来，成都交易行门口根本就没有师父的角色ID。
怎么回事？
师兄说的是真的，我看到的也是真的。
但是它们组合在一起，就必然有矛盾。
师兄看得到师父，而我在电脑这端却看不到。
不知不觉间，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兄那头的聊天框还在输入中，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了。
不是师兄在骗我，就是这个世界不正常。
我觉得自己应该找个人倾诉，可是身边又没什么人玩剑三，相熟的只有四刀那个家伙。我哆哆嗦嗦拨了四刀的号码，我希望他能接我的电话，然后帮我出出主意。
电话拨出去了，从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我打了一遍又一遍，心想四刀这家伙，不会是现实出了什么事吧？他的手机号还在，没有停机，虽然打通了但是没有接电话。
或许他的手机不在身边呢？我安慰自己。
打了很多遍，最后我只得放弃。转回来看QQ聊天界面，师兄已经给我发过很多条消息了。
师兄发给我：
师父明明在线为什么不理我们？难道是被盗了游戏账号？
【视频】师父的号跑到信使边上，是在转移金币吗？
啊啊啊我要顶号！
糟糕顶不下去了快救我！
……
我叹了口气，直接返回登录界面，输入了师父的游戏账号和密码，点确定登录进去，进了角色选择界面。
我打字回他：好了，顶掉了。
结果师兄还在聊天界面嚎，说自己没法顶掉师父的账号。
我心想怎么可能顶不掉，抬头却瞄见了花哥号上次登录日期，已经是几个月前了，角色停留地点在成都。
03
看见这种情况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种事。
头皮有点发麻，这种情况下我是高度紧张的，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触动我的神经，面对这种完全不合常理的情况，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该冷静。
师父的万花号上线日期是一个多月前，那个时间比我AFK的时候稍晚，看来我不玩游戏没多久，他也不玩了。所以从那个时候起，师兄也没能联系到师父。
但更令人疑惑的是，为什么师兄刚刚却在强调师父上线了，还有视频为证。
我与师兄观察出来的结果完全不一样，而且二者是有矛盾的。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矛盾呢？
难道我们用的不是一个客户端吗？
谁知道呢。
我摇了摇头，努力静下心来想。
现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是有几种可能性。
一，师兄看到的是假的。
那么，就会有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让他看到了虚假的东西。并且，让他误以为自己所见绝非虚假。
除此之外，他很可能是在骗我，他让我误以为他没有说谎。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需要明白他为什么选择骗我，甚至还做出了一个以假乱真的视频来蒙蔽我。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什么？他能从我这里，还是从师父那里，想要得到什么呢？他最近一直在寻找师父的消息，难不成师父手中掌握的，是他想要的讯息或物品？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些。
二，我电脑这边显示的是假的。
如果师兄看到的才是真的，那么我在电脑这端看到的就极有可能是伪造的。不过我的电脑几个月来都是在自己手中的，并没交给别人。或许，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有人把我的电脑掉包了？若是别人想要将我的电脑黑掉并且换上个虚假的客户端或者别的东西，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熟知我最近的动向，才能找机会对我的电脑做手脚。“我看到的才是假的”这件事成立的话，我就会认为自己所见都是真的，并且不会去相信我的师兄，这就会造成我对师兄的怀疑。
三，我和师兄所见都是真的。
这样的话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谎，但是我们两个的所见却是有矛盾的。
我见到的是真的，那么师父的号根本没上线，师兄他看到的是谁呢？
师兄见到的是真的，那么我手上的几个月未上线的账号又是谁的？
我还从未跟师兄见过面，或许我们两个在不同的时空里，是个平行世界，或者别的什么。
不过以上这些都只是猜测。
思来想去没有答案，师兄那边还给我发了几个窗口抖动。我叹了口气，直接截图师父万花号的角色选择界面，让他自己看。
他看了之后就没有说话了。
过了半晌他都没有回复，于是我也给他发了窗口抖动，可能到最后他被我骚扰得很烦，才缓缓地打出一句：不会是见鬼了吧？
我：什么见鬼？
师兄：我是说，会不会师父是鬼？
我心想根本不可能，我是见过师父的。虽然这个万花不着调，没事总用变声器在YY里搞御姐音，但是他本人实际上是个身高一米八，看上去手能举铁的家伙。这家伙凉了？我一点儿都不信。
我：怎么会？
师兄：那我见到不是师父是其他鬼魂？
我：而且我好友列表里师父没上线啊，你看到的确定是他？
师兄：按你的意思说，是有东西装成师父的样子，然后我看到了“他”？
我：很有可能。
师兄：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鬼，装成师父的样子，引诱他出来？如果我的猜想没错，事情就会很难办。我认为咱们两个应该在鬼找到师父之前，就找到他。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我一直在犹豫，也在怀疑这件事里面是不是只有人类参与进来了。就目前的这种状况来讲，归类为灵异现象完全不为过。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师兄他可能就危险了。
我在聊天框里打字又删掉，反复了好几次。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师兄讲自己的所见所闻，但是旧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四刀打来的，之前完全打不通的电话，他竟然给我回拨了。
我自然是先接了电话。
“喂，四刀吗？”我说道，我好几个月没和他讲话了，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对，是我。”四刀这家伙冷冰冰的，一点儿也不热情。这不像他，说不定他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心情不好？我在心里猜测。
我说：“好久不见了，游戏里也没见你上线，游戏都开新等级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四刀没接我的话，而是说：“你要不要来A市？”
“A市？你在那儿吗？”我问，他的问话很突兀，不过正合我意。我师兄在A市，四刀似乎也在A市，四刀或许能帮上忙。
“我在A市。”四刀说着，他那边信号不好，声音时断时续，似乎那边有很嘈杂的人声。“来吗？”
“好啊。”我说着，“我到了A市然后联系你？”
四刀“嗯”了一声，也可能是没说，反正他就这样把通话挂断了。
随后，我打字回复师兄。
我：我这就去A市，怎么样，来不来接我？
师兄：来来来！
我：我还有个朋友，也在A市，他或许能帮得上忙。
师兄：OKOK！
我买了最快的车票，简单收拾行李，带上身份证，就踏上了前往A市的旅途。
我甚至盲目地觉得，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事实证明，这是我做的一个错误决断。
04
决断的错误之处就在于，我过分相信只要有我的朋友和师兄在，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闲话少说，我第二天到了A市，师兄一大早就来接我，谁也没来得及吃饭，到最后是我请他吃了快餐。师兄累得眼下都是红血丝，快餐刚端上餐桌，他便迫不及待地吃起来。到最后他吃掉的食物起码是我的两倍，包括刚刚炸好泛着油脂与热气的肉排。
“不烫吗？”我问他。
“有吗？”师兄说，“我没感觉，咽下去就不烫了。”
“慢点吃，我再给你点一份。”
师兄点点头，他没说话，因为嘴里塞满了食物，囫囵吞了下去。
吃饱了我们开始讲正事，据师兄说，他刚来到A市，好容易查到了师父的住址，对方却早就搬走了。师父搬走了一个多月，这与我观测到师父号最后的上线时间一致。
“然后呢？”我问。
“我觉得师父还会上线，所以就在酒店附近找了家网咖，我上线之后没多久，师父也上线了。”师兄说，“我看见你的截图了。”
“我登录自己帐号的时候，师父根本不在线，你却看见他在。”
“对，我看见他在线，一直在。”
“你刚才说的，在酒店附近的网咖上网。”
“没错。”
“嘿，你没觉得去的那间网咖有问题吗？”我豁然开朗，一定是那间网咖在捣鬼！师兄和我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家网咖！
我心跳很快，只觉得问题迎刃而解。
“有吗？那里人还挺多的。”师兄说着，他倒是没看出网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走走走，搞起搞起！”我十分激动，拽着师兄出了快餐店，在街边拦下一辆出租汽车。
我和师兄都坐在后排，我对司机说：“师傅，去——”
地址我不认识，于是我看向身边的师兄。
师兄开口道：“柳林路44号。”
“对，就是这儿。”我说。
“什么？”司机好像没听清。
“柳林路44号。”我重复一遍。
司机把“空车”的标牌按下去，边转方向盘边嘀咕着：“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什么意思？
可是当我开口询问的时候，司机却不愿再谈论，想必柳林路44号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我心想，那里一定有问题！
到地方下了车，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上去都很正常。环顾四周，大街上没什么看上去异常的东西。师兄熟门熟路地走进网吧，我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怎么不进来？”师兄回过头问。
“紧张，我紧张。”我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息？”
“什么气息？完全没闻到。”
“好吧我也没闻到，只是感觉……有点怪，你知道的，是直觉。这周围太正常了，你懂的，看上去越正常的地方，反倒越不正常。”
师兄拦住了我接下来的话，“行了别啰嗦，赶紧进来。”
我跟着师兄走进网咖，掏出身份证然后冲了一百块，得到了免费的爆米花和两杯可乐。我们两个找了个小角落，开机之后输入身份证号以及默认密码。我登录了自己的帐号，师兄随之也登录上来。
好友在线人数：2/148
哆哆嗦嗦地点开好友列表，我看见师兄和师父的号明晃晃地亮着。
“这网吧有问题不能待下去了。”我喃喃道，这八成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与鬼魂（？）的近距离接触。
我面前弹出了一个组队申请，是师兄。
“组你了快点进组。”师兄催促道。
于是我点了确认，鼠标点在好友列表里师父的头像上，显示地点在成都。
我问：“他怎么还在成都？”
师兄说：“不知道，不过我们两个可以去看看。”
造成的结果就是俩明教一边隐身一边大眼瞪小眼，旁边是师父的号从交易行到仓库再到信使来回走。
三点一线，十分规律。
“上次也是这样，难道只是在逛交易行？”师兄摸了摸下巴，思索着。
“还真有可能。”我边看边吃爆米花，嘎吱嘎吱的，“但现在我有一个很紧急的问题。”
“？”师兄疑惑不解。
“师兄我憋不住了隐身时间要到了。”
“生灭重置隐身啊难道你忘了？”师兄脸上写着“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蓝色的，点那个蓝色的图标！”
不过师兄说话的时候已经晚了，隐身解除，我就大大咧咧和花哥号来了一个脸贴脸。
我“唰”地隐身，“鬼故事里说这种情况对方一定会砍我。”但是对方的手比我快，我角色左上角多了一个糖葫芦的buff。
这和别人家的套路不一样。
我和师兄对视一眼，都搞不清楚状况。鬼有这么友善的吗？
他都看见我了。
与此同时，密聊频道响了起来。
我眼见师父的角色敲了一行字过来：徒弟你上线了？
这和师父的习惯一样，他常这么问我，而且聊天不加表情符号。
我有点惊恐，指着屏幕对师兄说：“他，他，他跟我说话了！”
“稳住，稳住！”
我像平常一样和万花号打字聊天，问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对面回复得像模像样，跟我师父没什么差别。
难道这个人，其实才是我的师父？
我愈发搞不明白。我紧张地吸着可乐，随手摸了一把爆米花桶，想吃点东西压压惊，结果没摸到食物。
转头一看，刚才还满满的爆米花现在只剩下不到半桶。师兄嘴里塞得满满的，活像仓鼠转世。
“怎么吃了这么多？”我惊讶。
“就是感觉，好饿啊。”
行吧，很有道理。
我和“师父”聊了一会儿，然后他邀请我双骑。师兄催促我同意，“成都人这么多，他又不能把你带到哪去。”
他说的没错，于是我点击同意，坐在了他的马上。他骑着马带我往成都广场走。可不知道为什么，身边一个藏剑起了风车，刮到了“师父”。他的血条极速下滑，“嗖”一下空了。
我听见“啊”的一声，万花号躺在地上，身下弥漫开成片的血迹。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05
我等他原地复活，然而这个人却没有起来，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逐渐化作一摊枯骨。它们像被风吹走的沙粒，渐渐地消失了。
游戏里昼夜交替，忽地，月光撒满了成都，来来往往的人急速变化，像按下快进键。
我与师兄都愣在电脑前，而后面面相觑。我们都没有料到是这个结果，但是游戏里并没有暂停键，也正因为如此，游戏里夜与昼再一次交替。
到白天了。
“师父”再次出现在交易行门口。
我深吸一口气，“刚才的你都看到了吧？”我急需师兄的回答。
“你没看错，我也看到了。”师兄说。
怎么回事？我没见过游戏还能快进的，即时网游又不是单机游戏。我焦头烂额，实在是想不明白。此外，“师父”在主城被一个藏剑转风车转死了，是主城，不是别的地方。
为什么我就没有掉血？这两个人是仇人？可很多地方说不通的，现在主城又不能仇杀。
最重要的是，“师父”为什么又复活了，不是原地复活，更不是回营地复活，而是凭空出现。
我和师兄两个明教站在原地，“师父”在交易行忙忙碌碌，没过一会儿，他的目标选中了我，给我塞了一个糖葫芦。
哦，只有我没隐身，师兄还在暗中观察所以没被他发现。没过多久，可能不到一分钟，“师父”密聊我：徒弟你上线了？
密聊内容和刚才一样，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差，看着跟复制粘贴似的。
“奇了怪了，是不是有点太邪性？”我说。
“你说的没错，可这家伙在这儿，看上去和我们师父一模一样。说不定这家伙真的是我们师父？”
与此同时，“师父”的目标选中我，邀请我双骑。怎么又双骑？这一系列的行为习惯，和刚才一模一样，难不成一会儿还能出现一个切磋的藏剑？
我看向成都切磋区，还真有一个一样的藏剑。难道他在循环重复同一天的事情？
也不是没可能。
“师兄，快快快，把那个切磋区的藏剑引走！”我说着，已经上了“师父”的马，他再一次带着我朝切磋区走。
师兄看见藏剑跟看见鬼似的，骂了一句，但也老老实实把藏剑引开。好了，这“师父”避免了被藏剑打死的命运。我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师父”打字道：有东西忘了拿，徒弟等我一下。
随后运起大轻功，朝交易行飞去，然后，我又听见“啊”的一声。
“师父”摔死了。
我也忍不住骂起来。
师兄：“这家伙是幸运E吗？这么衰？”
和刚才一样，“师父”的尸体消失，游戏再次快进。
我听见师兄“咦”了一声，他随后说：“你看左上角的游戏时间。”
我抬头一看，上面显示的竟然是一个半月前，师父最后上线的时候。
我站起来，说：“这个网吧绝对有问题，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
师兄拒绝了我，“我们起码要知道师父究竟怎么样了，以及电脑面前的这个家伙到底为什么一直起了死死了起……看起来像被困住了。”
我没说话。
师兄又说：“你说这个家伙，不会真的就是我们的师父吧？被困在游戏里什么的？”
我说：“我觉得你的脑洞已经很超乎想象了。”
师兄说：“我们两个的经历已经也很超乎想象，再多点儿也没事。”
就在我和师兄交谈的过程中，游戏再一次变为白天，“师父”意料之中地出现在交易行门口。我和师兄两个都没隐身，“师父”给我们一人塞了一个糖葫芦。
我没管，师兄也没管。
“你为什么一定要来A市找他，咱们师父是个成年人，男的，活人。”说不定一拳能把我们两个打趴下。
“男的？怎么可能？”师兄反驳我，“她是个妖花哥。”
我想，此时我的面部表情一定很不好看。“他不可能是个妖花哥，女装大佬吗？”
我问他什么时候发现师父是女的，他回答我说，是一个半月前。
是师父帐号最后上线的时候。
我继续问他，他看上去很犹豫，不愿意说。
我：“你怎么知道师父是女的，见过？”
师兄自然是没见过。
师兄支支吾吾，最后才说，师父在游戏上给他发了语音，就两个字：救我。
而且还是女声。
此后师父便消失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来的A市。
06
我觉得他被骗了，要不就是我被骗了。
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我脑子里有点乱，过了半天才摸到点线索，“你是说师父是女的？”师父在我面前一直是以男性的形象出现，现在告诉我，说我知道的都是假的？
这超乎了我的想象力，如果师兄说得没错，师父是一位女性——那么就会推翻我一直以来的设想，也会将我对师父的所知的一切，一并否决掉。
然后师兄讲得理所当然，“她不一直都是女的吗？”
一直？
“什么意思？”我说，“师父告诉你的？”
“没有，师父以前没说过，是我猜的。”师兄说，随后补充：“她各个方面的表现不都是很像女性吗？而且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我想我猜对了。”
我打断他的话，“男的，真的是男的！我见过！”我还在做挣扎，但此时耳机里又传来熟悉的“啊”声，“师父”再一次死了。
“算了，现在不是争论他是男是女的时候。”我说，“咱们能不能让'师父'停下来，一遍又一遍的去死真是太鬼畜了。”
“可是'师父'为什么一遍又一遍的死呢？不管这家伙是不是我们真正的师父，这么做究竟能带来什么？”师兄说。
我说：“好问题，你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们反过来推一下，如果他一直不死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我们完全不管的情况下“师父”会死，那我们让他一直不死会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能直接找到师父失踪的原因。
师兄说：“一直不死……至少能活着走出成都？”
我说：“有道理。”
说罢我便对“师父”密聊：师父，去下扬州呗！
师父：怎么了？
我：借身体一用！
师父：……行吧。
我松了口气，对师兄比了个“OK”的手势，但没过几秒钟密聊又来了。
师父：神行千里这个技能灰了，等下我坐车过去，所以你先等等。
我：这么奇怪？
我：我组你。
于是我点了“师父”进组，“师父”没问我为什么在成都却偏偏要去扬州。我直接用双人轻功带他去车夫NPC那里，“师父”顺利地坐上马车，一路走远了。
我说：“这下行了吧，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师兄说：“我们跟着去看看，万一出点什么事。”
我犹豫一下，同意了。
车夫载着“师父”在前边跑，我和师兄在后边飞，看着跟放风筝似的，特别傻。结果就快到过图点的时候，眼前闪过一个红名，“唰唰唰”把“师父”砍死了。
我：“……”
师兄：“……”
我叹了一口气，“没辙，他好像出不去。”
但师兄却不这么认为，他说：“我用聚义令拉他过去。”
聚义令？
“你俩什么时候进一个帮会了？”之前我根本没注意，另外师兄又换帮会了？
我探头去看了看，师兄的新帮会名叫“寂静的夜”。
感觉不太好听。
“前阵子吧，我记不太清，反正是有人拉我进来的，和师父一个帮会我也觉得很巧。”
我点点头。
游戏时间再次重置。
随后师兄先神行到了扬州，接着我对“师父”进行密聊。在我觉得一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师父”接受召请后角色消失在原地，但是——
“他没过来。”师兄表情凝重。
屏幕左上角的时间还是迅速地改变了。
“还是死了？”
“还是死了。”
我看着师兄，师兄也看着我。我们两个脸色都不太好，最后决定先去吃点东西。之前网吧给的爆米花和可乐被师兄全数消灭，他只是说自己太饿忍不住全吃了，所以我带他去吃了一顿自助餐。
他只是因为太饿吗？我想师兄该去看看医生。
我在座位上看东西，师兄则是先去了厕所。我拿起手机点开搜索软件，输入了师父的游戏ID，搜索出来的东西只有零散交易贴。正当我打开贴吧，想搜点其他信息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仔细一看是四刀给我打过来的。
“……喂？”我说。
虽然四刀没说话，我还是听得见杂音，心想他不是信号不好就是该换电话了。
“怎么不说话？”我催促道。
“到A市了？”四刀话说得直接，“在哪呢？”
“你要来吗？”我嘟囔着，“你这家伙最近怎么话这么少？”
“嗯，比较忙。我来找你？”
“行啊，柳林路44号。到地方了可别忘了记给我打电话。”
我们的对话结束了，以前再怎么说都能聊好一会儿，四刀这人就像是转了性似的，竟然不怎么说话了。
师兄出来后我们两个拿了不少吃的，最后店员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显然是吃得太多。想到一会儿还要去网吧见“师父”，我实在是有点打不起精神来。
“师兄你觉得我们两个真能把'师父'带出成都？”
“试一试，反正我们目前……没有其他线索。”
他的话没错。
所以我们最后还是回到了网吧前，可我一点儿都不想进去。
之后的经历令我们两个都很难受，我们试了许多次，外面天都快黑了，但是没能把“师父”带出成都。
于是我到网吧门口透透气，心态很暴躁，头疼得要死不说，心理上对这间网吧还有些抗拒。
我面露菜色，这简直就是“师父”的八百万种死法！而我们一直不能通关！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大不了在网吧包宿。我回到座位上，边上是同样疲惫的师兄。“师父”依旧在交易行和信使边上溜达，我随手密聊过去。
我：师父来YY吗？
如果带“师父”出成都这条路行不通，我得找点其他办法。究竟是他的时间线和我们不一样还是别的什么，起码要弄清楚。
师父：YY？游戏语音行吗？
我：怎么，师父你不方便？
师父：不太方便。
我：行，那我们开语音。
我把“师父”加进了组，好家伙一开口就是个女性声音。虽然很好听但我仍然感觉不对劲，我看了眼师兄，他对我点点头。
于是我问“师父”：你以前经常用变声器，那这是你原本的声音？
“师父”回答我：对，本音。
啧。
我皱了皱眉头。
07
我进一步确定“师父”在说假话，于是我敲字过去：我们上次见面，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
我和师父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师父”承认与我见过面，那么“师父”的话就是假的。
“师父”敲字过来：见面那次？我们讲了好多，你具体指哪部分？
我深吸一口气，把键盘往前推了推，“假的，不是本人。”
师兄说：“怎么？”
我说：“和我见面的师父不是女性，所以这家伙在说谎。我们研究的方向不对，虽然我不知道游戏里的家伙为什么在这儿。”我用手指了指，“这个，绝对不是我们师父，我保证。”
回想起师父与我的交集，不多也不少。我们见过面吃过饭，游戏里一起砍红名，偶尔聊天寄吃的。除此之外，他还给我寄过一封信，上面写着：无论你师兄说什么，别去找他！
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师兄？我对这件事疑惑了不止一次，本以为师父不愿意师兄打扰他的现实生活，但目前来看，不仅是如此，还有别的理由。
“师兄，你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我试探着问。
“奇怪的事？你是说师父……”
“除了师父的事。”
“没有了。”
他说的是实话？
我不确定。
“但是我觉得可以从这家伙嘴里探出点东西。”师兄说，“毕竟我们还没有其它线索。”师兄说的没错。
我把目光移回游戏界面，师兄和“师父”都是同一个帮会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打开搜索引擎，把他们的帮会名字一个字一个字敲上去，然后点回车。网速很快，我需要的答案很快展现在眼前，有些帖子提到了“寂静的夜”。有人说自己亲友的帮会加不进去，帖子里帮会名一开始还被屏蔽，后来都是用截图发的。我仔细翻了翻，这个楼主在帖子最后说，曾有一次看见帮会里的亲友，但是亲友变得特别奇怪，之后楼主警告大家，尽量离这个帮会远些。到后来，与“寂静的夜”相关的事情越来越诡异，以至于变成了大家约定好的“不可说”。
此类帖子里，有许多无用信息，还夹杂着一些用符号隔开的词汇，似乎是怕被系统屏蔽。
师兄说：“找到线索了吗？”
我说：“找到一部分。另外这个帮会有问题，不如退了吧。”
师兄将鼠标移帮会界面，他顿住了，“退不了，退出帮会是灰色的。”
我凑到他电脑前一看，他说的果真是对的。正当我们俩疑惑不解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与此同时我的角色面前竖了一杆旗，有人找我切磋。
不是正常的切磋字样，那是一杆深红色旗帜，似乎染上了黑血。
xxx愿与你生死一战，是否应战？
我点了否。
这是“xxx”四刀的ID，游戏角色ID自然与昵称不一样。
他的帮会是我熟悉的四个字：寂静的夜。
我有点心慌。
师兄突然说：“我有点饿。”
我说：“你先等一等。”
随即接了还在响铃的手机，“四刀是你吗？你在哪呢？”
他没有回答我说的话，“为什么不接我的切磋？”
师兄继续说：“我还是有点饿。”
我专心听来电，暂时不想管他，头也没转只是盯着游戏界面，“师兄你等一等一会带你去吃自助。好了，四刀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在游戏？切磋字怎么变了？而且你的帮会……”我心中一动，帖子里说进入“寂静的夜”的人都会变得不正常，最近我一直忽略了一点，就是四刀变得很奇怪，他不像是以前的热心肠，变个人似的，言语间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目的性和疏离感。既然四刀都这样了，那么我师兄他会不会以后也变成这个样子？
想罢，我转头去看师兄，结果看到了令我惊悚的一幕。
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持续强调“饿”，因为我所看见的师兄并不能算作是个“人”。只有衣服还无甚损坏，之前他吃掉的那些爆米花乱糟糟的摊在椅子上，而师兄的脸上泛着死气，瞳孔里是幽深的黑。
这吓得我惊叫起来，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仿佛我之前所见都是障眼法，这才是真正的他。
师兄听到我的惊叫后还准备过来，我连滚带爬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就想跑。可是没成想就是我刚才的叫声引来了其他的东西。网吧里的人一致看向我，眼里都是无机质的黑。
“你怎么了？”师兄说，他看上去没发现任何不对。
“你真的还活着吗？”我说着，连滚带爬地往正门跑，但是跑到一半我不得不刹住闸，因为四刀就站在正门口看着我。他机械地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半点犹豫都没有。我向后退着，同时准备找机会逃跑，不远处就是安全通道，我还有救。
我的眼睛忍不住朝周围乱瞟，告示板上有一则新闻，说数月前发生在柳林路44号某网吧的火灾已经告破，嫌疑人系……
网吧里的人基本都死了。
所以我今天在网吧里遇见的，大概都不是人。
也难怪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载客来这里。
“别跑，我会抓到你。”四刀嗓音很不好听，像被粗粝的沙子磨了数遍。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几个口子，隐约间带着血液的味道。
但我不跑就不是我，我撒腿就跑，耳边都是呼呼风声。
“你过来一起。”我听见四刀对师兄说。
师兄动了，只不过他向四刀扑过去。
我一路狂奔到安全通道的尽头，然而令我绝望的是，那门竟然是上锁的。安全通道里堆了许多纸壳和箱子，乱七八糟。
脚步声已经近了，是人走在地上还抓着东西拖行的声音，我猜这是四刀。
安全通道没多少拐弯，他离我已经很近，我觉得可能要完蛋。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攥住了我的衣领，快要把我提起来跑了。我这才发现边上有一个暗门，被人破坏掉锁。
因此，我才从网吧活着出去。被甩在身后的是隐隐约约的哭叫声。
来的人是我师父，真正的那个。
他带我七拐八拐出去的时候，我整个人惊魂未定。师父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是早告诉你别信你师兄吗？”
然后他第二句话：“要不要来根烟？”
我摆摆手，手扶着膝盖喘气，“大哥，不是，师父……到底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师父说，“你师兄大概是回不来了。”末了补充一句：“可能是死了，但我没见过。”
师父说，我AFK的几个月里出了不少事。本服的人最近或多或少都听过“寂静的夜”，尤其是开新等级他们帮会再低调还是有怪事出现，因此有人叫他们“鬼帮”。我恰好把时间错开，也就不知道他们帮会的事情。
“发现你师兄不对劲，因为我有一天发现他刷不上清新了。开始以为是系统BUG或是加了仇杀，但后来很不对劲。”师父说。
那个时候我刚AFK没几天，自然不知道师兄的帮会已经变成“寂静的夜”，并邀请师父也加进去，只不过被师父拒绝。但是师兄没放弃，十分有毅力地邀请师父加入。师父知道这个帮会的事，出于各种考虑，他的万花号再也没上线过。
直到我上线的时候，师兄联系了我。
在我和师父的讨论中得知，师兄确实没有见过师父，更不知道师父的性别。因此我们推断游戏中的“师父”仅仅是依靠师兄的想象创造出来的，而不是真人。
但我觉得师兄是真的认为师父失踪了，他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在撒谎。而且最后师兄想救我，说不定他还有自己的个人意志。四刀这家伙看上去不像个活人，他究竟是怎么了，我可能无从知晓。
我的想法乱糟糟，脑子快爆掉了。
我说：“师父，谢谢你救我。不过我脑子还很乱，包括师兄还有游戏里的很多事都不明白。”
师父说：“光靠我一个人也救不了你。你知道他们帮会还有个唐门吗？这家伙活着，而且他联系了我。你要谢就去谢他。”
他们帮会还有人活着？
我心中一惊，还没等说话，兜里的手机竟然开始震动响铃。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师兄的名字赫然在目。
师父摇摇头，让我别接。
“别联系他，A市也别再来。”师父说。
我盯着依旧响铃的手机，点点头。
【完】
